江临雪数到第七次心跳时,院长室的青铜门铰链发出锈蚀的呻吟.
她的战术手电光柱切开黑暗,在覆霜的彩绘玻璃上投出扭曲的十字.雪花从门缝挤进来,在波斯地毯的血泊里结晶成红色珊瑚.那个臃肿的身影跪在"星空"仿画前,融化的冰锥像柄水晶剑贯穿他后背,蒸汽从伤口嘶嘶升腾.
"死亡时间约3小时前."她对着领口微型录音器陈述,喉间泛起硫磺味.指尖触到院长僵硬的腕表,表面凝结的冰晶形成诡异星图——正是三年前滑雪场爆炸案当夜的猎户座排布.
警报器突然尖啸.江临雪转身瞬间,手电光照出玻璃窗上的倒影:防毒面具的橡胶轮廓紧贴她后颈,呼出的白雾在镜面写下「14:17」.现实中的院长室却空无一人,只有她呼出的白汽与尸体伤口蒸腾的热雾在空中交缠.
"江顾问?"对讲机炸响保安的呼喊,"供暖系统故障,请立即撤离!"
她最后瞥向尸体紧攥的滑雪场地图.血迹在「林氏制药实验室」坐标晕染开,形成类似胎儿蜷缩的形态.突然有冰冷液体滴落颈间,抬头看见通风管栅栏结着血色冰凌,正随着温度回升淅淅沥沥地融化.
记忆在此处撕裂.
无数画面如暴风雪灌入颅腔:穿条纹病号服的自己蜷缩在拘束椅,院长举着针剂逼近,药液在玻璃管折射出七彩光晕."这是最后一次记忆清洗."老人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,"要怪就怪你父亲..."
剧痛从太阳穴炸开.江临雪踉跄扶住壁炉,指尖触到炉灰里半融的金属片.借着渐弱的电筒光,她辨认出这是警用监听器的残骸,编号钢印依稀可辨——正是三年前她亲手缝在谈判专家外套的那枚.
走廊传来滑轮与冰面摩擦的细响.江临雪闪到门后,窥见林雾的轮椅碾过长廊,貂绒斗篷下露出半截钛合金支架.年轻的心理医师停在第七面镜子前,怀表链子垂下来,在镜面投射出奇异的双蛇杖光斑.
"你果然在这里."林雾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寒意,"从你踏入疗养院那刻起,所有镜子都在记录罪证."
江临雪握紧炉灰里的金属残片,锋刃割破掌心.血腥味唤醒了更深的记忆:防毒面具人将针管刺入她颈动脉,院长在监控室狞笑,而林雾的轮椅正停在通风管正下方.
"三年前今天,"林雾的指甲轻叩镜面,"有个警察因为误判,害死了十四人质."镜中映出她猩红的唇,"你说他该不该用余生赎罪?"
整面镜子突然迸裂.无数碎片里,江临雪看见十四张燃烧的脸孔从不同角度尖叫.最后一块碎片落地时,怀表指针恰好停在14时17分.
暴风雪吞没了所有声响.当江临雪再次恢复意识,掌心躺着一枚染血的冰锥尖,院长尸体却消失无踪.只有壁炉上的电子钟证明时间确实流逝过——2023年12月24日,下午2时17分.
而她的怀表显示,此刻是2020年同月同日同时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