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第一章:凡塵初生]
東路國,王家村.這是一個偏遠的山村,地處群山深處,交通閉塞,與世隔絕,百餘口人世代務農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過著樸實而艱辛的生活.這裡四季分明,牛羊成群,鳥鳴蟲叫,一切恬靜平和得像是一塊與亂世無關的淨土.
這一天,王家村的天空格外湛藍,炊煙緩緩升起.村頭最東邊的一間茅屋裡,一聲啼哭劃破寧靜,一名男嬰誕生了.
他叫王宇.
哭聲嘹亮,渾身潔淨,睜著一雙異常清明的眼睛凝望四周,不似尋常嬰兒的迷茫無知,反而帶著一絲...冷靜與警惕.
抱著他的,是一位面容憔悴卻神色柔和的農婦,汗水未擦乾,雙眼已泛起淚光.她輕輕撫著男嬰額頭,聲音顫抖:"老王...是兒子,是兒子啊..."
旁邊的壯漢擦了把汗,整張臉像是泥巴堆裡撈起來的,渾身髒兮兮的,但那笑容卻比什麼都燦爛:"好,好!咱們有後了!"
這一刻,王宇不再哭鬧.他安靜地躺在母親懷裡,聽著這對農夫夫婦因他而喜極而泣,心裡莫名泛起了一絲說不出的情緒.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模樣,不知道今後的路有多遠,但他知道,他將以這副嬰兒之身,從頭來過.
在這片凡塵,他重新誕生.
王宇的童年過得很慢,也很安靜.
他從不哭鬧,懂事得異常早,三歲就能幫母親洗菜,剝豆,五歲能給父親遞鋤頭,挑水.他從不多話,但每次說話總能說到點子上,讓鄰里誇他是個"沉穩的小大人".
村中老人常說:"這孩子啊,將來必有出息."
王宇總是笑笑,什麼也不說.
夜晚,他獨自躺在簡陋的木床上,望著屋頂破損的茅草間隙,看見天上星光微弱地閃爍.他的手裡握著父親親手雕的木劍,粗糙而拙劣,但他從未丟棄,總是擦得很乾淨.
他習慣安靜,習慣一個人思考.從懂事起,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那麼簡單.老人們總愛講"山裡住著仙人","天上有飛劍落雷","夜半能聽見鬼哭神嚎"這類故事,別的孩子聽了哇哇叫,他卻聽得極為仔細.
這些故事裡,有的是村民杜撰的胡話,有的...卻似乎是真實存在過的記憶殘片.
"如果這世界真的有仙人,那他們在哪裡?"
"如果真能修煉成仙,那我...是否也能找到這條路?"
他心中曾無數次思索這個問題.但他沒有輕舉妄動,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.他明白,在真正的機緣到來之前,自己不過是凡塵一粒塵埃.沒有資源,沒有背景,沒有老師,只有沉默與等待.
村裡的孩子們常笑他太古怪,不愛玩,不爭搶.甚至有人說他是個"悶葫蘆",長大也成不了什麼氣候.王宇聽到了,依舊面無表情,只是淡淡看一眼,低頭繼續劈柴,挑水,洗衣.
他不急.他知道機會終將到來,他唯一要做的,就是等.
等天時,等地利,等命運那扇門為他開啟.
歲月流轉,王宇十歲那年,村中來了個外鄉人.
那是一個身穿青衣,背著書箱的老者,來此是為尋親.路途疲憊,在村裡住了幾天.老人話多,每日黃昏便坐在村口榕樹下,捧著酒壺,講些外面世界的見聞.
"你們知道嗎?在東路國邊境有一座山,叫'鳶山',那裡住著修仙者."
"什麼是修仙者?就是能飛天遁地,撒豆成兵,火中不焚,水裡不溺的神仙."
"鳶山派每年會在幾個貧地選徒,有的孩子命好,一步登天,從此脫離凡俗."
孩子們聽得興奮不已,嘰嘰喳喳圍著老人問個不停.有的想飛,有的想變錢,有的想變成大將軍.王宇則靜靜地站在最後,沒說一句話,只是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那老者的手——他無意間取出的一塊銅牌,形制古樸,邊緣刻著一個淡金色的「鳶」字.
王宇的心跳猛然加快.
當夜,月色皎潔.他躺在床上,睜著眼,握著那把陪伴多年的木劍,輕聲低語:"原來真的有修仙者...鳶山派,記下來了."
從這一刻開始,他的心裡,第一次,有了明確的目標.
他依舊挑水,劈柴,幫忙種田,但他開始刻意鍛煉身體,每天偷偷爬山負重,夜裡舉石走樁.他學得不快,也不精,但從不懈怠.
這不是為了強壯——他知道光靠肉身無法與修仙者為敵,但他想證明:只要有機會,他不會拖累自己.
十二歲那年,他救了一頭陷入陷阱的小鹿,還包紮了對方的腿.鹿兒跛腳離去,第二日竟帶來幾朵奇花,放在他門前.
十四歲那年,村裡暴雨山洪,他不顧危險衝入洪流,救起了一位被沖走的小女孩,也因此受了重傷.養傷一月無聲無息,但那女孩的父母對他感恩戴德.
王宇從未炫耀.他知道,這世上絕大多數人,只會記得那些「出人頭地」的人.他現在還不是那種人,但未來...一定會是.
春去秋來,王宇十五歲.
這年,他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:東路國數處小村落,收到鳶山派發出的訊息——今年將下山選徒,凡年齡在十六歲以下,體質良好者皆可報名.
王宇站在田埂上,望著遠方山影被霞光染紅的天邊,手中的鋤頭緩緩放下.他眼中那份平靜,終於泛起了微波.
他知道——他的時機,到了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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